2006年9月13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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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
省四监 刘一进

  (散文)
    
  又是一夜的雨,淅淅沥沥。
  简简单单的节奏,无休止地重复,就像老式自鸣钟的发条,时间只管向前去,发条却铮铮地在不知不觉中松弛下来。
  记得《全宋词》里有一首《虞美人》:少年听雨歌楼上/红烛昏罗帐/壮年听雨客舟中/江阔云低/断雁叫西风/而今听雨僧庐下/鬓已星星也/悲欢离合总无情/一任阶前/点滴到天明。雨声里或许真能听得出喜怒哀乐来?只是,非乐极悲极之人,很难体会得出。
  那年入监时,也是春雨连绵,淅淅沥沥,彻夜不歇。雨声汇进瓦楞又滴往阶沿石,叮咚有声。仿佛听见了《二泉映月》——阿炳用颤巍巍的手满弓拉响那挂满泪水的琴弦,一生坎坷,从指间汩汩溢出,化作夜雨涓涓。那是从二泉中捞出来的湿漉漉的声音,幽幽的、柔柔的,如泣如诉。
  当我听惯雨声,两年刑期已过。
  两年中经历了无数次夜雨,我也从夜雨的跌宕之中感受了灵魂的叩击与荡涤。尽管是简单节奏的简单重复,服刑改造也正是要我从简单生活的重复中去企盼,去醒悟。
  当心境平和淡泊如水时,水就有格外的亲和力,夜雨声也成了一种特殊的听觉。每听雨滴叮咚,就像是欣赏音乐一般,你会从雨声中体会到幽娴的神韵、恬淡的灵性,如《高山流水》,如《雨打芭蕉》,柔柔地舔舐着耳膜。即使是电闪雷鸣的《十面埋伏》,你也会从激越的雨点中捕捉到那上下跳动的音符,仿佛双脚还浸没在秀山丽水的原始之间,魂魄却穿越时光隧道,走向未来。
  其实,雨声还是雨声,不管是朝雨还是夜雨,就是雨罢了。你能听出些个哀怨来,也就有本事听出段温馨来。有些雨是一定要滴进你生命里的,改造生活正是如此,有时是暴风骤雨,有时是春风化雨。或苦?或乐?苦乐本来就无界,只在一念之间罢了,就像那淅淅沥沥的夜雨。